“谁不想做悬崖边的兰草,淤泥中的莲花?可是要做,我得先从悬崖边、淤泥里?,爬出来。
“今日之局,我已经拖延你拖得够多了。我相信循循,相信江世子,相信段郎君……我相信他们靠我拖延的这点时间,足够做出你已无法阻拦的大事。
“张子夜,你弄错了一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找我。不,我知?道。我也许不是你们那?一类的聪明人,可我日日夜夜都在为今日而做准备……我一想到今日可以大仇得报,可以和我的仇人一起共赴黄泉,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为之战栗而兴奋。
“我确实?无处可去,无处可躲,只?能来你府邸。我知?道你怜惜我不舍我,对我有一腔他人无法比拟的愧疚……你又是一个好人,你试图在最后拉我一把,给我一条生路。可是张子夜,我不要生路,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张子夜,我也不会为难你,不会让你夹在中间左右踟蹰。你是除了循循、江世子之外,这世间待我最好的人。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又知?道我今日对你做下的事十足可恶让你为难,我只?能……以死相报,留得你我清静。”
张寂目眦欲裂,扑上去阻拦:“阿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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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之中,姜循穿着婚服,盛装盛容,以不合礼数的姿调坐在院中太?师椅上,和那?人数二十左右的朝臣对峙,和姜明潮姜太?傅对峙。
年轻的贵族男女?们既为府外墙后时时传来的兵戈声?心惊且惶恐,又一个个来看?太?子妃闹出的这大排场,听太?子妃一一历数从正和二十年开始,大魏朝发生的事情。
桩桩件件,似乎来自?传闻,又似乎日常便能听到。可是谁也想不到,这些事都和暮逊有关,都和他们眼前?这位姜太?傅有关。
坐在院中聊天的姜循在他们眼中,何其狂妄嚣张。
她压根不畏惧姜府卫士们手中的刀枪,那?些卫士来阻拦,而她身边的卫士们也尽数出手。院府外有谋逆兵戈,院府内有姜氏父女?间的兵戈。
而那?兵戈声?,也压不下姜循婉而清幽、如数家珍、还含着一腔诡异笑音的聊天内容:
“所以,诸君,在今日之前?,你们根本不知?道赵宰相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吧?你们当然会怀疑‘自?戕’的说法,但你们不会去质疑,皇权之上,官家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谁真的在乎凉城将士,在乎凉城百姓呢?
“就连我——”
她语气厉狠,眼中的水雾凝湿,朝自?己身上插刀,也从来不手软:“若不是为了对付我爹,为了对付太?子,我也不会去问。那?都是和我们身家性命无关的人、无关的事,诸君,你我皆生在盛世之下的东京,身在全天下最繁华的安乐窝中,你我闭目塞听不敢问不敢管,哪里?在乎真正的公道?
“正和二十年,因?为赵铭和和大皇子的阴谋暴露,贺家不得不动用?‘神仙醉’,麻痹程段二家将士。与此同时,暮逊在我爹的授意之下悄然离开东京,以商人身份入凉城,在那?夜打开了那?扇门,放阿鲁国?那?被撵去西域的伯玉带着手握刀枪的豺狼们进城行凶。
“姜明潮出主意,暮逊出兵刃,一场大火淹没所有证据。而后贺家畏罪,隐姓埋名,靠着赵铭和的庇护逃离凉城。可是凉城活着的将士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没有死在那?一夜的阴谋下,也要死在之后的灭门中。只?有把该杀的人都杀尽了……暮逊才能和伯玉掩盖罪证,和平商谈,共建两?国?盟约。
“他们捏着彼此的罪证,得以让两?国?再不生战事。诸君,你们觉得,这很公平吗?”
在场听事的朝臣们,即使非姜明潮一党,也和姜明潮平日朝臣关系相近。他们为姜循口中的话而吃惊,他们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