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前日,李太傅大摆喜宴,广宴宾客。
时隔多年,李家嫡女一袭品月色缂丝梅花长袄,盛妆云鬓,嫣然巧笑,活生生出现在长安女眷面前。虽容颜与气质较之多年前有些许改变,但的确是李妩本人无疑。
当然,也有知晓其中渊源之人——宫里那位沈贵妃与李家嫡女无论是面容轮廓还是身段都十分相仿,从前李妩没了,宫里多了位贵妃。现下贵妃没了,李妩又死而复生,其中蹊跷,聪明人看得破,更知道不能说破。
如今大渊唯一的皇嗣又由李太傅教导,足见李家圣眷正浓,李家的嫡女她们自是不敢怠慢轻视。
一场喜宴众人各怀心思,面上则是一团融融和气,贺喜不断。
李妩许久没应付这样的场合,夜里回到玉照堂只觉嘴角都笑得发僵,卸了钗环,洗漱过后,便径直上床歇息。
翌日醒来便是小年,前院来了宫里的嬷嬷与太监,都是慈宁宫的老熟人,奉太后之命,迎小殿下回宫过年。
作为唯一的皇子,裴琏自要在皇室宗亲面前露个面,之后还有拜祭祖宗社稷等一堆事宜。
李妩很是配合地替裴琏收拾了小包袱,将他领到玉芝嬷嬷面前,还不忘叮嘱:“玉芝姑姑,他这几日吃了不少大鱼大肉,火气旺,昨夜多喝了碗枸杞羊肉汤,不一会儿就流了鼻血。我知太后慈爱,心疼孙子,定会给他塞一堆大补的吃食,还请姑姑在旁帮劝着两句,叫他吃清淡些,别又流鼻血。”
玉芝嬷嬷闻言,诧异地看了李妩一眼,大抵是惊愕于她竟然还会关注孩子这些事,而后笑吟吟地应下:“娘娘放心,老奴记着了。”
“我早已出宫,姑姑日后还是唤我李娘子。”
“瞧老奴这记性。”玉芝嬷嬷躬了躬身:“这些年叫习惯了,一时说顺嘴,还请娘子恕罪。”
“姑姑言重。”李妩伸手虚扶了一把,见天色不早,看了眼裴琏:“走吧,早些回还能赶上陪你祖母用午膳。”
裴琏绷着张白嫩小脸,眼巴巴望着李妩:“阿娘不陪我一起去吗?”
“来的路上不是说好了么。”李妩弯下腰,柔着嗓音与他讲道理:“你回宫陪你父皇和祖母过年,阿娘留在府上过年。等过完年呢,你再回来,咱们一起回静园。”
裴琏抿了抿唇,心说阿娘是骗子。她不是要去江南么,哪里还会带他回静园。
然而这话他只敢藏在心里,若是现在说出来,惹阿娘不高兴了,就此将他送进皇宫,再也不见他了怎么办。
临出门前,裴琏揪住李妩的衣袖,又问了一遍:“阿娘,过完年你会来接我吗?”
李妩看出孩子的不舍,心下略有酸涩,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初二便叫你大舅父接你可好?”
裴琏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只觉还有那么久,但抬眼对上阿娘沉静的乌眸,还是乖乖点了头:“阿娘可别忘了。”
李妩弯眸:“我就你这么个宝贝孩子,怎么能忘呢?”
一句话叫裴琏羞红了脸,难为情地低下小脑袋,心下却是乐开了花。
阿娘说他是她的宝贝欸!
被哄好了的孩子这才松开衣袖,乐陶陶地走回玉芝嬷嬷身边:“玉芝婆婆,我们走吧。”
玉芝嬷嬷应了声好,迟疑片刻,又与李妩小心翼翼问了句:“娘子,您难得回来,不然也一块儿进宫,只当探望太后?”
李妩明白玉芝嬷嬷话里的亲近之意,还是摇了头:“初一官宦女眷会入宫给太后请安,我那日随两位嫂子一道进宫请安便是。”
这回答虽在预料之中,玉芝嬷嬷还是有些失望,勉强挤出个笑:“也好,那老奴就不叨扰娘子,先带小殿下回了。”
李妩颔首,提步送了一段,待他们走远,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