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宝仪对皇室的事情不是一无所知的。
相反,每个相对重要的人她心里都有一本账。不说皇太后平时状似闲聊的教导,就是端贝勒平时也没少将宗室的事说给她听。
这么一会子工夫,对方这么这一点点的作态。她马上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是……被利用了就一定是坏事吗?
钮钴禄太后想回宫!自己就是她回宫的借口。可昨晚不是才听说宫里给这位太后送了过冬御寒之物吗?那么大张旗鼓的送。在内务府不敢叫太后冻着的前提下,那么本来过冬的东西绝对充足。在这种情况下,皇上还给送东西!且送的人尽皆知。
这说明什么?有脑子的都知道,太后只怕要在甘露寺呆到天荒地老了,皇上不欢迎太后回去。之前也常听宗室的福晋,几位公主说起这位太后,言辞里总少不了一句话,那就是‘太后身体欠安,就不去叨扰了。’和敬和婉两位公主,和亲王府以及六爷弘曕那边,对待那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孝敬按时送到,但人一般不露面,省的打搅了太后。
这些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钮钴禄太后这么做的目的就很明确了——她想回宫。别管皇上想不想叫她回,总之就是她想回。
这个决定很蠢,这个办法更蠢。
她早前无意间听到先生说了那么一句话,她说:什么样的对手最可怕?永远不犯错的对手最可怕。
这话她当时就觉得非常有道理。就比如自己跟继母,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针对继母的事,可为何继母落到如今这不田地?那得是她自己先犯了蠢。
这几年,她多少也能看出来一些端贝勒的意思,心里对一些大事也有些猜测,但却不敢去验证。那紫禁城里,将来的主人会是他吗?
她——愿意是他!只有他坐在那个位子上,现在所有的一切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因此,此刻看着故作矜持,又高高在上的钮钴禄太后,她没有半丝勉强的缓缓的跪下去,而心里却没有来的亢奋起来——不就是要进宫吗?我送你呀!
她也不知道送这位太后进宫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但太后和皇上母子不合,皇上和皇后夫妻不合,皇上和皇阿哥们父子不合,这种种加持之下,对方怎么可能没有破绽可寻。也许有些事的契机,就在这位太后身上也不一定。
钮钴禄太后满意的点头,看这这个女医,“你就是永琅的媳妇?”
蔡宝仪低头:“臣女为蔡氏女。”
钮钴禄太后没叫起,反倒是说了一句:“昨儿还见了你母亲。子女孝顺父母,乃是天经地义的……”
“是啊!”不等对方说完,蔡宝仪接了一句,“臣女受教于母后皇太后,常在母后皇太后身边。见了皇上怎么孝顺母后皇太后,臣女受益匪浅。皇上言传身教,为天下母子树立了榜样……臣女如万千子民一样,感念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郎朗,本来外面的人犹犹豫豫的跪下去了,但却也小声询问不断。大家都知道皇太后,也知道皇太后经常来出诊。但是从没有哪天说得跪拜一回。如今一听来的是甘露寺的太后,人这就怕对比的。来这里的,没有身体舒坦没事来看热闹的对吧。你说这个摔了,那个肚子疼的,边上还有个烧迷糊的,人都不舒服呢,家人跟着操心得照顾啊。母后皇太后事怕大家不舒服,免了大家的礼。这位可倒好,管你舒服不舒服,大家都得下跪呀。
听听,连大夫都跪下了。外面听得隐隐约约的,但最后那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是听见了的。于是一人喊了,外面的患者以及家属就跟着喊了。
跟着喊,喊皇上万岁,这总不会错的吧。
这在大厅里的高喊,被四面的墙壁这么一挡,回声不绝,越发显得威声赫赫。
钮钴禄太后这会子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