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菜刀砍在墙上的声音。
咚、咚、咚...
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等她恢复正常后她就会抱着他哭,嘴里说着颠三倒四的道歉的话。
“把孩子打掉吧”。
“不...不行,德盛,真的不行...”。
这样的对话重复无数遍了,他有些绝望。
那个孩子最终还是生了下来,自那次看了叶熙一眼后他就又去了上海打拼,很久都没回来。
姜荷静静的养着两个孩子,每个月都给他挂一个电话,说一说孩子的近况。
她没有读过几年书,翻来覆去絮絮叨叨的也就那几句话,他一开始还应着,等她再打电话的时候他开始直接挂断。
妻子有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她们一大家子的女孩精神都不正常,这一家瞒的太好,等结婚后知道时候已经太晚了。
儿子是脑瘫儿,女儿多半也会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叶德盛的心越来越硬,心里的怨念越来越深。
叶熙七岁的时候,纸库里烧死了一个人,姜荷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冷冷说道:“生意都在这里我怎么回来,你以为在上海养孩子很容易?一个我还能养,两个不可能”。
过了小半年,姜荷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女人颤着声音:“叶矞没了,你回来吧”。
叶矞的死他没有多难过,反而隐隐松了一口气。
那时候姜荷带着孩子和两家人一起在造纸厂附近住着,那天他风尘仆仆的回来,跟叶德诚坐在椅子上说着话。
七岁的叶熙忽然推开门走进来,她额头上系着一根白布条,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牛仔服。
她白的不像话,一丝血色也没有的皮肤冒着冷白的光,好像自打出生起就没晒过太阳,她的脸很小下巴很尖,两只眼睛又圆又大,眼角处勾起,眼尾处微微上扬,一只眼睛黑的透不出光,一只颜色却金灿灿的。
看到他的时候,她歪了一下头,长长的眼睫毛扇了一下。
叶德诚沉着脸说:“叶熙,她是你爸爸”。
她的眼睫毛又扇动了一下,很平淡的看了叶德盛一样,就像看到一本书,看到某个很常见的物件那样平淡。
她点点头,仍旧那样平淡的叫了一声:“爸爸”。
跟叶德盛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姜荷走进来,又惊又喜,哭着看着他,叶德盛一直盯着叶熙看,看见她面无表情的扯了一下额头上的白布条。
她谁也没有多看一眼,自顾自的从门口走出去,对他这个七年没见的父亲完全没有一点好奇心,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赏给他。
她走之后,叶德盛问道:“是叶熙把百草枯掺进蜂蜜里然后被叶矞不小心喝了吗?”。
姜荷的嗓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泣,叶德诚脸色阴沉:“小孩子贪玩,拿蜂蜜药蚂蚁,谁能想到会出事”。
叶矞下葬那一天,叶熙拿着一个黄色的橡皮鸭子,捏一捏就会发出响,她站在那看着骨灰盒,手里的橡皮鸭被她捏的发出一声又一声滑稽的声音。
捧着骨灰盒的姜荷走上前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她倒在地上,手里的橡皮鸭子滚到叶德盛的脚下。
她不哭不闹,抬起头森冷的看了姜荷一眼,那一眼令叶德盛至今都忘不了,他从没想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竟然会有这么恶毒又可怕的眼神
。
后来关于叶熙的记忆就不多了,他没怎么关注她,每次见她都是那一个表情,平平淡淡的叫他:“爸爸”。
再后来姜荷死了,他不得不在叶熙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有叶熙这样的女儿是一个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她实在太聪明太有天赋,令他见不得她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