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珊瑚群招摇,方才被巨猿惊走的鱼群和虾蟹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气息的消散,又都成群结队地潜了回来,颜色鲜艳的一簇簇,一丛丛,红的紫的,像散开的花朵,又像融化了的云层。
湫十那句“伤得都快死了”脱口而出之后,周遭的环境像是蓦的安静下来,留音玉那边,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眨眼的瞬间,秦冬霖带着些微哑意的声线传到湫十耳里,清清浅浅三个字:“你在哪?”
湫十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道:“你不用来。”
她加了一句:“病死了也不给你看。”
这人,闹起脾气来跟小孩子似的,让人恼也不是,疼也不是。
宋昀诃可能对她这一招束手无策,但秦冬霖太清楚她是个怎样的性子了。
诚然,她若是真的伤重,可能还藏着掖着不想让他们担心,而越是没什么事,她就越要夸张到天上去,破了块皮都恨不得将手举到他眼前哼哼唧唧半天,要么让他陪着出去玩,要么就想出别的稀奇古怪的招数闹他。
她就是个需要人哄着、捧着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变本加厉。
秦冬霖长指抵着眉骨,道:“你跟邺都的队伍在一起?”
他听出了圭坉的声音。
“没有。”湫十想也没想地否认,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实在没有说服力,落在秦冬霖的耳朵里,与默认无异。
“别乱跑,跟在圭坉身边。”他言简意赅。
湫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等她切断留音玉,面色惨白如纸的圭坉扯了下嘴角,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什么时候你在秦冬霖面前能这么硬气了?”
湫十将留音玉挂回腰间,眼也不抬地回:“这次是他得罪我了。”
“而且,我什么时候在秦冬霖面前不硬气了?”湫十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团了血的帕子,道:“我才救了你,你小心些说话。”
圭坉忍了忍,没忍住“嗤”的笑了一声,他望着深蓝色的海底世界,视线在珊瑚群和鱼群中一览无余,“下回再有人说你和莫软软是同一类人,我头一个反驳回去,你可比莫软软有意思多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圭坉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若说前面湫十带着那头老虎进藏宝阁帮他们祛除那些烦人的东西是歪打正着,另有目的,那之后他们遇险,她明知不敌还前来帮忙,就是天大的人情了。
圭坉此人,虽然倨傲,但也算真性情,再加上湫十今日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也令人意想不到,因而真正将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
“少来这一套。”湫十看着从极远处奔过来的昌白虎,又弯腰咳了几声:“等出了这里,我们就将东西分一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总归我每回遇到你,遇到邺都,都没什么好事,不是挨罚就是受伤。”
圭坉盯着她那张苍白得像雨打过的花瓣似的脸颊看了好一会,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是怎么好意思提这两句话的。
圭坉颔首,也没说什么别的,他步子才踏出去两步,似是突然想起些什么,狭长的眼眸眯了眯,道:“听说妖族和天族携手合作了,你身边那个男子,穿着天族的服饰,走的不是天族的路数,而且他的修为,为何会如此之强?”
鹿原秘境,每一届能进的都是当代年轻一辈,大家年龄差不多,又都是各族花血本供着的,资源不差,天赋不差,除却最顶尖的那批人,剩下的修为其实都差不多,比如湫十和圭坉,他们都在大宗师境大成,而骆瀛和秦冬霖,大概比他们高了一层,能达到宗师境大圆满。
但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