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案的前因后果已查清,本应是递交给大理寺裁定罪行。
但皇帝过于关注此案,要求第一个过目案卷。
因此早朝之后,奉公门门主伏修远便将整理好的案卷呈给皇帝。
殿内,气氛沉重。
巨大的殿柱上,龙凤飞舞盘旋其上,精美灵动。星辰祥云交织围绕,托举着装饰中的祥瑞飞得更高。
年轻的皇帝坐在正中的座椅上,刚下早朝的她身着一身朝服,玄黑的长袍上金线熠熠生辉,袍上绣制的龙头怒目圆睁威风凛凛,在日光下晕出一层淡淡的光辉。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好似漫不经心地看着案卷上的内容,半晌后才微微开了口,“张于海?”
一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是光如八年的进士,之前一直是散官,直到三年前做了太仓令。”她语气笃定,似乎所有官员的名字都了然于心。
‘光如’是先帝的年号,在现今已改为了‘本初’,意味着新的开始。
静默片刻,皇帝似乎在沉思什么,又开了口,“他是哪里人?”
伏修远默默站在下首,听着皇帝问起了张于海的生平。
他低垂着眼,面容肃穆,心里却想着。当今虽比先帝聪明许多,却不愧是父女,喜欢玩弄权术,已经开始掂量起能否通过问罪张于海换掉一批人。
只可惜这张大人只是个普通官员,并未参与任何党派,出身上也没有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
皇帝的视线蓦然放在了伏修远身上,微微勾了勾唇角,“你认为这张于海该如何判罚?”
“裁定罪行乃是大理寺的职责,臣不敢逾越。”
“不敢逾越?可孤看你这案卷上所写分明倾向张于海……强调他并未从中获利?情有可原?大胆!这张于海分明是冒犯皇威监守自盗!”
雷阳同情张大人,的确在案卷撰写上偏颇于他,希望大理寺能从轻判罚。
可太仓地位特殊,不是其他粮仓可比。
这次算是被人捉到了把柄。
“雷总捕只是一时……”伏修远刚想解释。
皇帝并未给对方回答的机会,直接打断道:“听说此案是奉公门总捕雷阳负责?”
听到此处,伏修远这才反应过来。
他本以为皇帝要对朝堂开刀,未料到奉公门也在挥刀范围内。
只迟疑片刻,他拱手弯腰,“皇上看重此案,臣不敢怠慢,此案是由臣亲自督办。”
“你事务繁忙,有所纰漏也是正常……”皇帝很满意伏修远的回答,笑容也温和起来,“不过门主你年事已高,是时候放权给属下了。”
她顿了顿,“奉公门孤也认识不少人,都是青年才俊啊!”语气略缓,似乎意有所指。
说完这句,皇帝站起身,踱步走到佝偻着背脊的伏修远身旁,“雷总捕这次虽有错,但念他在奉公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将他升为副门主,只管内务吧……当然,孤并不打算坏了规矩,这只是建议,奉公门的擢升之事还是伏门主说得算。”
伏修远略感苦涩,皇帝表面不能插手奉公门内务,却能找理由罢黜官位。
若是不接受雷阳升为副门主的建议,明日就会收到其办案有误处置不公的判罚。
同样是插手奉公门事务,当今的阳谋果然比先帝的阴谋要高明很多。
伏修远只得拱手屈膝,答应了皇帝所谓的‘建议’。
皇帝达到目的,心情愉悦,挥了挥手令伏修远退下。
侍女早已准备好了精致的茶点,并在桌面上放了琉璃酒杯,倒上醇香的果酒。
“还是你懂我。”皇帝放松下来,也不再称孤道寡。
饮上一口酒,她抿了抿口中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