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禀告的太医身形一颤,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低低应了一声:“是。”
太医心里门清,这件事终归是他们太医院的人办事不利。
承启帝中毒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若不是如今承启帝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太医们还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不过这事真论起来也怪不得他们,实在因为太子的身子一向很差,年关那时候又常有病痛,后被先帝踹到了心口的位置,如今还能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谁也没觉得太子的虚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如今再一瞧他的脉象,和先帝的近乎相差无几,那就多少有点问题了。
总不至于两个皇帝刚好都得了一模一样的病吧?
这几率未免也太小了点。
况且——
先帝能说是年纪大了,或者是吃丹药吃的,可承启帝正值壮年,又没服食丹药,总不至于也患上了和先帝一模一样的病吧,这显而易见就是被下了毒。
一种杀人不见血,却能够长久侵蚀人身体的毒药。
当然,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件更为紧要的事。
如果承启帝的身体有问题,那么就代表着先帝的身子同样有猫腻。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先帝的死岂非更有蹊跷?
太医将头伏得极低,紧紧屏住呼吸,生怕泄露一点,惹得承启帝龙颜大怒。
尽管这位新登基的承启帝自太子时期,在朝廷中就是出了名的宽厚温和。
可一旦涉及自已的身体,他还能像往常一样冷静吗?
太医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为自已和妻小招来了祸事。
无人说话,偌大的宫殿显得极为空寂,时下虽然已是初春,却仍然有料峭的寒意,皇后避免承启帝病中感染了风寒,便令宫人内侍们将四下的窗棂紧闭。
连着数日服药,殿内一阵清苦浓郁的药味。
罗汉榻上的檀木案几上放着一尊镂金雕鸟兽虫鱼花纹的香炉,一缕缕轻薄的烟雾从香炉中溢了出来,香气弥漫,悄无声息地盖住了这满殿清苦的药味。
殿内庄肃,四下布置了数盆四季海棠点缀,临近窗棂的几盆也不知道是不是宫人偷了懒,没有用心去浇水,花瓣有些发蔫,瞧着就一蹶不振,病殃殃的。
这样极小的一点变化,常人无人在意。
沉默良久,承启帝忽地出了声:“能认出来这是什么毒吗?可有解法?”
太医身形颤得更厉害,低声道:“恕微臣无能,暂时看不出这是什么毒。”
他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毒。
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们也都没见过,一时怕是不能给陛下解毒。
太医自然清楚自已的这番话立不住脚,生怕自已的命就这么没了,又急忙补了几句:“陛下恕罪,臣回去之后一定苦翻医书,三日之内定找出解药给您。”
他神情稍稍肃穆了几分,沉声道:“若是找不到,臣就提头来见!”
要是真到了这种地步,希望陛下看在他主动就死的份上,饶恕他的妻小吧。
对于能不能找到解药,太医并没有抱着太大的把握。
三日的时间实在太短,他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寻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可这种时候他必须如此说,也只能如此说。
一阵重重的咳嗽后,传来,承启帝温和不失笑意的嗓音:“爱卿,起吧。”
他咳得脸色发白,却还有闲心逸致地开了个玩笑,“朕瞧着有那么吓人吗?爱卿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哈哈你且放心去找吧,就算找不到朕也不怪你。”
说话间,又牵扯来一阵咳嗽,宫人适时上了杯热茶,承启帝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