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念在过去，慈悲为怀

霍母找好衣物，催促霍父去换。

霍父抬手，示意稍等，“一份声明而已，有指印即可，对你们并不难。”

男人瞥一眼颜惜，她昏昏沉沉，似醒非醒，委顿在座椅上，纤细，娇小，即使不付诸武力，也能强迫她摁下指印。

可男人这帮人，并非周秘书下功夫去找的国际人手，是霍父察觉猫腻后，紧急补充的人手，专业不足，油滑有余。

在欧美国家，女性堕胎和人种歧视一般，是个决不能沾的政治大杀器。

恰遇冰岛政治体系四年大换届，胡萨维克几个预备役竞选市长，在天主教游行大示威后，几乎都将堕胎法案当做拉选举票的不二法门。

这个节点，无论医院还是医生，都是会将堕胎程序规范到极致。

譬如在监控下，女性自发自愿地签字摁手印，一点可能引发不幸后果的嫌疑，都不会留。

男人也不想沾，万一东窗事发，冰岛很可能将他们列入禁止入境名单，一笔生意和日后很多笔生意，他们分得清。

“我建议还是去你们之前商定好的医院，临时换点，说不定会更风险。”

霍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旁听了大概，霍母也皱眉，将衣物放在一边，审视霍父神色。

换医院确实躁进，不符合霍父城府稳健的作风。

但男人耐心显然不好，不待她看出个一二，急声催促，“请快点答复，不然我们就去原定医院了。”

霍母拿过手机，“让她接电话。”

男人应了。

喇叭一阵杂音，几声男人简单的交代，再安静下来后，凸显一个微弱的呼吸声，有气无力喘着，没有开口打招呼，更没有问只言片语。

霍母等了半晌，皱起眉，“颜惜？”

红胡子男人向前一推，手机怼上颜惜侧脸，力道大得她歪倒一边。又被粗鲁拽着胳膊坐起来，话筒贴在她嘴边，威吓她说话。

颜惜声音嘶哑得厉害，“霍夫人。”

霍母眉头更紧，声音不悦，“你叫我什么？”

颜惜不语。

听筒里她呼吸浅淡，倒显出霍母急促几分，恼意明显。

她还没有不认颜惜，没质问她怎么敢跟瑾年有首尾，还隐瞒四年，隐瞒怀孕，潜逃出国。

颜惜倒好，先不认她，不认霍家了。

霍母要发怒，霍父轻拍她肩膀。

她忍下，“颜惜你对母亲有怨气，母亲听得出来。”她吸气，说话更流畅，“这四年，是母亲不好，误会了你，但既然你也不愿跟瑾年在一起，就不应该留下孩子。”

颜惜一动不动，除了呼吸声，她再无声响，沉默到极点。

霍母只能自己接上。“母亲和你父亲商量，你如今不愿待在霍家，我们愿意支持你，甚至你父亲还会帮你隐瞒行踪，母亲也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富贵，只要你堕掉这个背德不堪的孩子。自由，父亲母亲送给你。”

颜惜嘴角牵出一抹笑，“霍夫人，此时此刻，我只信你不会念在过去，对我慈悲为怀。”

她和霍母。

倘若在最开始那一年，颜惜选择坦诚，霍母大惊大怒愤恨过后，犹有感情缓冲，很可能送她出国，只要她下半辈子不回国，霍母会放过她。

可她那时不敢，面对不了霍母的鄙弃。

后来霍母依旧鄙弃了她，她就更不敢了，怕被处理。

再到现在，当真被处理，一尸两命。

颜惜揣着答案，一片荒凉。

电话那头，霍母又惊又怒。

惊的是，颜惜头一次不上她的温情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