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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稍稍一愣,唇边浮起笑意,眉眼盈盈甚是好看,浅笑道:「是映妆姑娘,一面之缘,难为姑娘还记得我。」
我笑着低头看她正挑选的首饰,一只鎏金四蝶步摇与一只云脚珍珠卷须簪。
她察觉我的目光,将二者展示予我,唇边笑意清浅:「映妆姑娘以为哪样好些?适才我权衡半天也选不出。」
我稍稍思量,拿过步摇在她发间比了比,旋即笑着还予她,道:「正所谓云鬓花颜金步摇,脂黎姑娘雪肤花貌,依我看,这只步摇更衬姑娘容色。」
她轻轻笑了,将珍珠簪放回柜台,示意伙计将步摇包好,而后对我一笑,道:「脂黎是风尘女子,寻常人虽不谈避之不及,却始终轻视脂黎,映妆姑娘与他们都不一样。」
我摇摇头,直视她的眼睛,笑道:「脂黎姑娘也没有嫌弃我只是一届奴婢呀。」
她垂眸轻叹一声,道:「我倒宁愿是个清清白白的奴婢,至少,至少与他还有那么一线可能。」
我心知肚明,脂黎口中那个「他」便是公子。她实在痴情,竟教我不知说什么好。
还好此时小姐已取了头面,抱着精致的木盒过来,轻笑道:「脂黎姐姐也在,」视线落至我与脂黎身上,似乎有些疑惑,「映妆认识脂黎姐姐?」
我连忙拿过她手中的木盒,不待我说话,脂黎便轻笑着答道:「前两日见过一面,映妆姑娘便记下了我。」
小姐稍稍颔首,道:「原是如此。母亲尚在等我们回去,便与脂黎姐姐告辞了。」
她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慢走,便目送着我们出了店门。
已出了琅芸轩好几步,我却还觉着背后黏了一道视线,回过头,脂黎还在琅芸轩的铺面外看着我的背影,目光悲伤而沉重,似是,似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我心下疑惑,她却已收回了视线,冲我淡淡一笑,便向与我们相反的方向款款行去。
小姐察觉我顿住脚步,轻声问我:「怎么了?」
我亦收回视线,按捺住心底疑惑,回过头,轻轻一笑,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宴请宋引默一事由夫人着手安排,很快便排上了日程,时间大致定于本月十五,考量到宋引默白日里公务在身,恐抽不出闲暇,便将宴饷定在了晚上。
我瞧得出秦府上下对此次宴会皆是分外热忱,且不说夫人特意高薪请了天香园的厨子来,连带着下人们做事都利落了许多。尤其府上丫鬟,一个个对宋引默的到来向往至极,争着抢着适时在花厅内伺候的名额,只为了一睹京都城名声在外的青年才俊的面容。
对此我分外不屑,前些时日公子未抵京时她们翘首以盼的姿态犹在眼前,此时却又有了新的墙头,爬墙速度之快,堪比现代追星少女。
有人轻哼一声反驳我,道:「爬墙快又怎么了?反正公子与宋大人与我等身份天差地别,既然都没可能,还不准我们肖想肖想吗?」
是啊,没可能的。
我垂眸,将眼底悄然划过的落寞藏得更深。
然而有人应比我落寞。
路过廊桥时,瞧见一个清隽得像画中走出的身影。只见那人漫不经心地倚靠着廊桥围栏,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只松松束了一根银色发带,加之所着的是一件宽衣大袖的白袍,其人似翠竹般俊逸明秀,又如青松般凌霜傲雪,映衬着绿意葱茏的园林景致,清雅至极间,颇有些魏晋名士的风致。
围栏上放了一个烧瓷的扁圆的钵,钵里盛了满满当当的鱼食,原是在喂鱼。
我不愿打扰他,微微屈了屈膝算是行过礼,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去时,他却唤住了我,回过身,一双桃花眼里笑意流淌,教人觉得好看得惊心动魄:「映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