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污言秽语不断,谢炜以为谢仪多少会听进去一些威胁。
殊不知,这些才是将她心头骨肉亲情彻底碾碎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吗?”
“不忠不孝之徒,父亲用错了人。”
“我母亲尚在时,你就养外室生子,甚至就连你的恩师、我的外祖去世时都在外头宅院之中偷欢。”
“当时陛下只罚你流放边疆属实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连累我们全家呢?就该将你独独处死才是最好!”
谢仪最重规矩礼仪。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有一天会向最敬爱的父亲说出这么难听的话语。
可是眼下,她早就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她要去救兄长!
她一定不能让兄长出事!
“带下去!”
谢仪把谩骂声甩到身后,带着崔简之指派的人马就开始策鞭而出。
所有人都被她的马甩在身后。
只有崔简之始终都与她并肩而行。
谢仪的眼早就红了。
她不愿承认自己是哭,一边揉着只当是被风迷乱了眼。
蓦然,身后一暖。
崔简之不知虎视眈眈了多久,才终于选在最合适的时机稳当地弃马而跃,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姑姑,别难过……”
“无论何时,你的身边都一定会有我。”
嘶哑的低喃伴着热气在谢仪的耳畔洒落。
酥麻触感让谢仪差点松了缰绳。
得亏有一双大掌将她的手心重握,替她稳住身形,才没让彼此被疾驰骏马疯甩而下:“我知道你想尽快找到谢谨的心,但你要知道……你眼下已经是他在京都唯一的靠山了。”
“无论如何,你都一定不能让自己出事。”
“姑姑,天南地北我都一定会陪你找下去。”
崔简之眉眼深邃。
他想说得话其实远远不止这些。
可当触及到谢仪眼角的湿润时,他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到了昨夜谢仪拉着他袖口,一味恳求时的脆弱神态。
那是崔简之从来都不曾得见的。
他想,哪怕什么也不说,就一直陪着谢仪走下去也是好的。
“兄长他从小聪慧,肯定早在一路上就已经被入京路线都记得真切……”
崔简之说得动情,可谢仪满心都只扑在谢谨的身上,根本无法领会他的这份情深似海。
她脑海中,在一个劲地卷过头脑风暴:“我们沿着官路找,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我这心里头……太不踏实了。”
谢仪只要想到父亲刚刚冷漠刻薄的嘴脸,心还是在忍不住地一抽抽的疼痛。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崔简之将她圈入怀中时,她原本揪疼的心竟是缓和了许多。
如今,她的眼底甚至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曾觉察的依赖:“公子,再多派些人手……可以吗?”
谢仪的眼睛像是一颗甜滋滋的杏仁糖。
根本容不得崔简之不应。
这一日。
锦衣卫上下所有人就没有停下过。
而崔简之更害怕的是谢仪会想不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从来没有过丝毫停歇,就连唇角龟裂出血,谢仪也依旧浑然无觉。
“姑姑,坐下来喝口水吧?”
崔简之的呼喊也被谢仪甩在身后。
就连马匹都跑瘫了,她却依旧像是感觉不到疲惫。
她的烧才退,这样下去,怎么能够熬得住?
眼见谢仪眼底的光一点点涣散而开,他温柔劝说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