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转瞬即逝。
转眼,到了二月初六的大婚。
朱雀街上红妆十里,锣鼓喧天,炮竹声震耳欲聋。
一大早,朝中文武百官与无数世家贵胄便齐聚裴府贺结亲之喜,天子萧邵亲临坐镇,裴老夫人亲自主婚。
直至天色漆黑大婚的热闹盛况还迟迟不散。
府中各处张灯结彩,金樽琉璃灯无数,映着满院无数灯笼红绸,不仅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更添喜庆暖意。
前院觥筹交错的热闹顺着徐徐夜风传至垂花门没至后院。
翠竹苑主院中,一众丫鬟婢女端着呈盘进进出出,卧房中龙凤呈祥的喜烛高燃,喜床红被上铺着无数红枣花生莲子,卧房中央的檀木圆桌上,摆满精致的酒菜。
一脸喜色难掩的春兰像只捡了馅饼的雀儿,守在姜映晚身旁,叽叽喳喳地陪她说着话。
和春兰的高兴与欢喜雀跃相比,紫烟则稍显沉默些。
戌时末,春兰正想再去给自家夫人端杯茶,还未走至桌前,外面倏然传来院中侍婢婆子齐齐行礼问安的声音。
下一瞬,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春兰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过去,正要下意识福身行礼,就见裴砚忱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床畔的姜映晚身上,边往里走,边屏退室内与院中婢女。
春兰虽讶异裴砚忱回来的这般早,但她很有眼色,片刻都未耽搁自家大人与夫人良宵,喜气洋洋地行礼后,便折回床边拽着紫烟退出了卧房。
送至翠竹苑中的酒菜呈盏下都特意放了暖炉来温着,不必担心酒凉菜冷,掠过桌案时,裴砚忱脚步都停都没停,直接走向床榻,来了姜映晚面前。
凤冠与满头的珠翠沉重,裴砚忱怕压疼了她,第一件事便帮她摘凤冠珠翠。
龙凤红烛静静燃着,光影映在窗纸上摇曳,他动作很慢,好半晌过去珠翠还未摘下过半,姜映晚想起身去妆台前自已摘,结果一抬头,就撞进了他静静拆卸着珠珞的眸子。
“弄疼你了?”他温声问。
姜映晚摇头,抬手按住他的动作,“我自已来吧。”
“不用。”他阻止她起身的动作,将人半拥在怀里。
继续动作间,顿了顿,解释一句:
“怕弄疼你,不敢用力,但别急,快了。”
姜映晚停下动作,任由他动作。
最后一根金簪被抽出,软锻般的乌发坠下倾覆满背,裴砚忱穿过她发间,分明修长的指骨落在她后颈,缓着力道,轻轻揉捏。
“脖子酸不酸?”
在前院吃了酒,但他身上酒气很淡,眉目间更是无半分醉意。
姜映晚没抬眸,清澈水眸望着嫁衣的衣摆裙裾,入目皆是火一般的红。
“还好。”她道。
裴砚忱半搂着她腰,就这么帮她揉了好一会儿脖颈,才停下动作去倒合卺酒。
新婚夜,洞房花烛。
姜映晚偏头扫了眼无声燃着的龙凤花烛,正欲换下身上这身嫁衣,裴砚忱已先将一只精致酒盏递了过来。
“合卺酒,共饮至白头。”
姜映晚看着面前的酒盏,沉默将之接过来,仰头饮下。
合卺酒喝完,大婚的最后一道流程算是彻底走完,裴砚忱将人勾进怀里,隔着嫁衣轻揉她腰身。
“喝完合卺酒,便该洞房了,夫人是想,先沐浴再圆房,还是先圆房后沐浴?”
裴砚忱唤过姜映晚不知多少次“夫人”,但唯有这一次,最名副其实。
低低转转的两个字,就像裹着缠绵,咬得格外缓慢缱绻,仿佛是在品味这个称谓代表的意义,又像,是在想他们未来长久的一生。
姜映晚眸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