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用自己的命去换明翙一条生路。
明翙胡乱用裙摆将姜九溪后背流血的伤口包扎好,但她身上到底没有金疮药,只能等逃出去之后,再找个大夫替她重新包扎才行。
做完这一切,她身心俱疲,满头大汗,靠在墙边,双眸微微失神。
姜九溪疼得昏迷了过去,与裴蕴躺在一处。
明翙紧咬着嘴唇,很努力地想让自己精神起来,可连日来的疲惫却似潮水涌来,她根本控制不住,倒在地上,便直接陷入了昏睡。
唯一还清醒的,便只有楼小河一人。
他盘膝坐了一会儿,调动体内真气,调整好呼吸,周身被那刀子砍出来的伤口隐隐发疼,好在还能忍受。
明翙就躺在他身边,他轻手轻脚将小姑娘的脑袋抬起来,搁在自己腿上。
外面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地窖里阴冷发寒,那贼人也没来处理他们。
矮桌上的蜡烛已经燃烧了大半,地窖里阒寂无声,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他歪头,盯着明翙苍白的小脸儿痴痴地看了很久很久,从前在楼兰参加各种训练,也不是没有生死难料的时候,可那会儿,他知道父王不喜欢他,也没什么好难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从那群死士里脱颖而出,让父王看到他的价值,救出母妃和妹妹,然后再带着她们永远离开楼兰。
所以父王让他到燕京为寿康帝贺寿,他明知死路一条,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为刺杀寿康帝,他做足了准备。
刺杀失败后,他从大宁皇宫败逃,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被明翙所救。
小姑娘天真单纯,果然以为她是女子,留她在身边,当妹妹一般养着宠着。
可她远不知他心思有多恶毒,手段有多残忍,性情有多残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若非为了她,他不会隐忍至此,甘心情愿在安陆侯府做一个名不见经的“小丫鬟”。
刺骨的寒风从头顶的缝隙里钻进来,幽幽的寒意刺入四肢百骸,他伸出大手,抚摸着明翙柔嫩得没有半点儿瑕疵的脸颊,将喉间那抹腥甜狠狠咽了下去,他已经想好了,等那两个贼人进来时,他便将他们缠住,让明翙先走。
至于他能不能逃出去,再说。
他不过贱命一条,又有谁会在乎。
楼小河自嘲一笑,缓缓闭上眼,俊脸微微泛白。
……
半夜,头顶突然渗进来一阵白烟,呛得人口鼻刺痒。
楼小河率先睁开漆黑的眸子,赶忙拍了拍明翙的脸蛋儿,“翙翙快醒醒,这烟有毒——”
明翙长睫颤了颤,人却没醒,重伤的姜九溪更不必说,一直昏迷的裴蕴甚至连动都没动。
楼小河黑眸飞快沉下来,捂住口鼻,屏气凝神,倒在地上装作昏迷。
约一盏茶的功夫,隐约听到头顶有人掀开了地窖的木头盖子。
他急忙闭上眼,凝神细听,似乎有人从上面跳了下来,沉沉的脚步声走在地窖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女子娇滴滴笑道,“当家的,你说这几个人到底能值多少钱?我们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的货色了,瞧瞧这男男女女都生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若是让人去府上送封勒索信,还能敲上一笔不菲的银钱呢!”
男的很快接了话,“这个男的太瘦,身上没几两肉,到时候折了卖到陇南去,至于这三个女的,这个长得最漂亮,一会儿让我先享受享受再说,至于其他两个,听上头的安排。”
“你这臭男人——”那女子登时不乐意了,夹着嗓子嗔怒道,“我日日在床上伺候你,还没让你快活够?你就这么喜欢野路子?我瞧着她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