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付秀娟就是妈妈一样的位置。

付秀娟搂着她：“还是有个闺女好。”

此时两人依偎在一起，没有那些试探，没有那些提防，这几日来的焦虑担忧都暂时卸下了，难得的静谧和安心。

“这几天辛苦你了。”她守在病床前，亲力亲为地照顾，付秀娟都看在眼里。再回想她回国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付秀娟生出满心愧疚。

她无法言明，只是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些旧日回忆：“你刚来家里的时候，怯生生的，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都是我哄着你睡的。”

亦凝刚到沈家的时候，就像一个初到陌生地盘的小动物，很没安全感，半夜睡不着去挠沈南晔的门。

沈南晔把她送回房间，过一会她又去挠。最后他妥协，放了她进去。

所以刚开始的几天，她都是偷摸在沈南晔房间睡的。

之后付秀娟听说她不敢自己睡觉，喜滋滋地每天来她房间哄她睡觉，以释放自己的母爱，一直到她适应了新环境，半夜不再莫名惊醒。

亦凝笑了笑，轻声说：“真希望一觉醒来时间又回到那时候。”

付秀娟心里也颇为感慨，像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背。

等付秀娟睡着之后，亦凝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卧室。

她给沈南晔打了一通电话，想找他商量，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是陆华璎的声音：“小九，你哥已经睡了，你找他有事吗？”

亦凝愣了一下：“有件事想和他商量一下。”

“他这几天太累了，刚刚睡着，我不忍心叫醒他。”陆华璎压着音量说，“等他醒了，我帮你转告他。”

亦凝说：“我在家等他。”

“好。”陆华璎答应。

亦凝坐在客厅等着，王嫂问要不要给她拿条毯子睡会，她摇摇头。

她仰靠在沙发上，脑子一帧一帧地回放起从前。

十五年前的街头，一双白色球鞋为她停留，沈南晔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这栋房子，此后的十年，这里成了她的家。

亦凝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起头的时候，夜色已悄无声息地铺展开。

时光匆匆而过，她好像在这几个小时里，又走完了一个十年。

沈南晔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她回电话。

亦凝自己做了决定。

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她站在夜风里，拨通贺今尧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起，却没有声音传来，彼端一片安静，在等她先开口。

“今尧哥。”

贺今尧声线平淡：“怎么。”

“我能见你一面吗，有事想找你。”

静默几秒，贺今尧说：“过来吧。”

从沈家到燕西半个小时车程，贺今尧的别墅在太和院，坐落在燕城西郊最稀缺的贵胄之地，顺着宽阔平坦的车道一路开进去，别墅的大门早已开启等候。

他喜欢热闹的环境催眠，这栋别墅却异常幽静。

亦凝将车停在院里，门没锁，她推门而入，贺今尧已经在客厅等她。

他穿着衬衣西裤，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手指支着太阳穴，靠在沙发里的姿势很懒，捏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转来转去。

听见脚步声，他眼睑轻抬，没太大反应，只是手里的手机停下不转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亦凝走过去，等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才开口：“为沈家来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亦凝点点头：“是。”

“你来找我之前，还找过谁？”贺今尧问。

“我爸。”

“你爸没告诉你，这事有多棘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