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问舟指尖无意识地轻捻,“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渠州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他能忍,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并不想战。
虞清然轻咬嘴唇,飞速思考。
北蛮人粗野,可从京城到孟县,他们一直礼待于她。
明知楚砚根本无心谈和,也没谈和的必要,只是冲动地想去陪她,拓跋羽也允许。
明知双方兵力悬殊很大,拓跋羽却按兵不动。
玲珑固然重要,拓跋羽对傅问舟的执念也是理由……但胜仗的诱惑同样很大。
拓跋羽经受住了,这其中一定有他们所不知道的缘由。
拓跋羽不想战,想趁乱谋反,确实说得过去。
可虞清然现在不想说这些,她望了眼门口,轻叹:“时宁太苦了。”
傅问舟哑声:“是呀,太苦了。”
有时,他真觉得自己活着,对她也是一种残忍。
虞清然强撑道:“还有希望,大家都还在想办法……起码现在已经知道是什么毒。”
傅问舟垂眸,掩下愧色:“多一些心理准备也好,不冲突的。”
有希望他当然会抓住。
若是抓不住了,那他的希望便是时宁能好好的,即便艰难,也要坚持走下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过完属于她的人生。
从始至终,他最大的愿望都是能给予她新生,而不是将她拖拽进地狱。
院子里,温时宁眼泪倏地掉下来。
她不断回想着傅问舟和虞清然的对话,以及傅问舟每一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场景。
记得截骨那次,他醒来便说:“时宁,我回来了。”
那时,她满满都是感动,此刻却突然觉得心脏骤缩剧痛,心里无端的生出悔恨与惊乱,痛恨自己的自私与弱小。
是她让二爷孤军奋战,一次又一次。
是她贪心又自私……
可如何舍弃?
她真的做不到。
……
清溪村。
各地开战的消息不断传来,庄子里人人忧心忡忡。
香草好不容易保住胎,眼里却再无光亮,每日就那么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以泪洗面。
晋安无计可施,甚至动了带着香草去追寻二爷和二夫人的想法。
秦嬷嬷不许。
许是廖神医和温时宁走之前的异常反应,给了她一丝希望,支撑着愈发苍老的她,以惊人的毅力主持着这个家。
直到这日,有人带着密信来到庄子上。
此时,秦嬷嬷正在佛堂诵经。
自二爷二夫人走后,她便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唯有在佛堂时,内心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唯恐佛主不知二爷和二夫人的为人,误判了二人的命,秦嬷嬷反反复复的诉说着他们的好。
说他们是如何的善良,忠义,仁孝,是这世上不可多见的好人。
她日复一日的说,生怕遗漏了什么。
有时说着说着,便忘了前面说了些什么,于是惶恐不安,跪在佛前,磕头磕得满脸血污。
晋安和香草收到信匆匆来找她时,正碰上秦嬷嬷又一次的失控。
香草瞬间泪目,扶着肚子跪下,撑住了秦嬷嬷的额头。
“娘,你别这样,二夫人来信了,二爷没死……”
秦嬷嬷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晋安抹一把泪,一手扶她一手扶香草,“娘,是真的,二夫人亲笔,二爷没死。”
秦嬷嬷泪水刹那间决堤。
她不管不顾地推开香草晋安,咚咚咚地磕头下去。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