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之父,与萧池之父,原是邻里,从小一起长大,后又一起入军,是真正的生死兄弟。
那些年,战争频发。
每次出征前,他们都托孤给彼此。
若一方战死,另一方将照顾其妻儿老小。
天不测风云,在一场大战中,江父为萧父挡刀而死。
江母闻讯,受不住打击,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殉情。
其父母已不在,只剩江云一个孤女。
萧父将其接到家中抚养,后因长子与江云年岁相当,二人又情投意合,便定下婚事。
后来,萧父战死。
接着是萧家长子。
江云新婚便成了寡妇,萧老夫人一夜白头。
少年萧池,不得不撑起萧家。
江云讲到此,泪流满面。
“我心中苦楚,难以表述,曾自我怀疑,我是否是灾星转世,生来命硬,专克身边所爱之人……”
傅晚儿听得心酸,“乱世之下,像你这样的苦命人不计其数,哪有那么多的灾星,不过是世道难艰,命不由己罢了。”
好比二哥二嫂,若不是遇到彼此,大抵也很难走到今日。
江云抹了抹泪,“是呀,萧池也是这么宽慰我的。那时,我差点走了母亲的老路,一心想随夫君一起去的,可萧池天天守着我……”
“他说没了他大哥还有他,要我安心,无论如何,他都会给我一个家。”
傅晚儿听着听着,脑子里有什么声音轰隆的一声。
无数碎片在脑海里散开,想抓又抓不住。
近一年来,她和萧池通过无数封书信。
每封信后,萧池都会加一句:“寡嫂体弱,没有依靠,还望多多照拂。”
也因此,傅晚儿不顾世人嘲笑,还未过门就去萧老夫人跟前侍疾,甚至还好几次衣不解带地在江云房里伺候照料。
她天真地以为,萧池只是重情重义,放心不下寡嫂寡母。
可若那份情义,不单单是叔嫂亲情呢?
那她傅晚儿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傅晚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笔直地看着江云。
江云也看着她,语气复杂地问:“我只是想要一个家,有错吗?”
可世俗不容。
老夫人不容。
她还那么年轻,怎甘心与青灯相伴?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话,答案已经很明确。
如遭雷劈,傅晚儿惨白着一张脸,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问过萧池的。
问过他是否有心上人……问过他是否受恩情所裹挟。
为什么要骗她?
她又做错了什么?
满嘴苦涩,满腔委屈和怒火,此刻却淤堵在心。
只因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傅晚儿用力咬了咬舌根,强迫自己要冷静。
“今日之事,你是受谁指使?可是安王?”
江云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不把你骗出来,萧池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你糊涂啊!”
傅晚儿厉声:“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可知我侯府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别人为萧池设下的陷阱?”
江云眸光闪躲,“我想不了那么多……”
傅晚儿的心沉到了谷底,冷冷一笑。
“不,你是因为想的太多……你怕萧池真的娶我,怕萧老夫人真送你去寺庙清修……是以,你明知可能是陷阱也要往里跳,你想做个了断,要么我死,你和萧池还有机会,要么你死,但永远活在萧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