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者,则不然,既要忠君爱国,又要进退有度。即清正廉洁,又得八面玲珑。必须勤勉尽责,也要懂识人善用。可以斗智斗勇,但需以德服人……”
“为人一个善字,可走遍天下,为臣若善,可泽被苍生,兴国安民。可光一个善字,必然是寸步难行……”
“楚砚,为臣难就难在如何把握一个度。”
“为师不才,活到这把年纪,也没能参透几分……往后的路,得靠你自己慢慢去摸索。为师只愿你能居安思危,慎言敏行,凡事三思而后行,择其身,才能立业。”
一番话,令楚砚动容万分,忙起身,端正一拜。
“学生谨听教诲,定不负所望。”
虞老喟叹:“要是问舟在就好了,你可以多和他探讨……可惜天妒英才……”
闻言,楚砚眉眼渐深。
夜深人静,送虞老回房歇下后,楚砚缓步朝客房走。
却不知,有人早已等候。
头顶月朗星疏,耳旁是虫鸣声声。
楚砚杂乱的心境渐渐平息,不由想起温时宁。
若她在,也会替他高兴的吧?
她肯定会说:“楚砚,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
想着温时宁那双纯澈的眼睛,想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样,楚砚不由莞尔。
如昙花一现,清风霁月,看得虞清然挪不开眼。
四目交汇,她俏脸染上红晕,身子微福道:“楚公子。”
楚砚也在瞬间回神,抱手礼回:“虞姑娘。”
幸好有夜色掩饰,虞清然很快恢复镇定,一双美眸坦坦荡荡地看着楚砚。
“刻意等在此,是为向楚公子道声喜。”
“多谢虞姑娘。”
楚砚语气复杂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事难料。不怕虞姑娘笑话,我心忐忑,夜不能寐。”
话说出了口,方才后知后觉,他似乎不应该说这些的。
虞清然笑笑:“楚公子只管大胆去做,天道自有度,何惧风雨来时路。”
楚砚微怔。
虞清然又说:“但我道的不是这一喜,是楚公子心想事成之喜。”
楚砚默了一瞬,反应过来。
他曾坦诚他有心仪之人,考取功名皆为她。
楚砚更加苦涩,“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滔滔不恋花……此生怕是难两全。”
虞清然有些诧异:“你已入青云,还是够不到吗?”
到底是哪家姑娘,如此心高?
又或者……是不能求的存在?
虞清然其实想过这个问题,楚砚是傅问舟推举,若要追究渊源,只因那傅二夫人曾被楚砚之母养育,受恩于楚家。
若是求不得,莫非……
虞清然眸瞳突然一扩,难以置信。
都是聪明人,楚砚看她的反应,就知她应该是猜到了。
“还请虞姑娘保密。”
他这一句,是承认,也是信任。
虞清然震惊之余,又替他遗憾。
天意弄人,遗憾的又何止是他。
早知……罢了……
眼下这世道,无论男女,安身立命已经不易。
有时遥遥相望,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永恒。
……
楚砚三元及弟的消息传到芜县时,温时宁他们正在紧张地准备截骨一事。
廖神医要求单独清出一个院子来,三间正房打通,又令温时宁找人加急按他的要求,做一张特殊的病床,以及一个宽大方便处理的浴盆。
除此,房间需密封,每日用苍术等药材燃之醺烟,以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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