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枭目不转睛凝我翩然身姿,眸底闪着细碎的光波。
他以为我要冲到他面前,甚至站直了些。
然而我在距离他不到两排,直接转向督军的位置,加快脚步,头也未抬。
“站住。”
他低磁的嗓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顿下脚步,和他相背,他点燃一支烟,我抬头望天。
我和沈枭谁也没开口,短短十几秒,像是漫长几个世纪那样磨人。
他深吸一口烟,朦胧的雾霭蔓延开,他才发出一声低笑,似乎刚从画卷般的情景中回过神来。
“你挥舞水袖的模样,让我疯狂想占有。”
他掸了掸烟灰,“烟味的苦涩让我上瘾,这种戒不掉的诱惑,都不及你方才浓妆墨黛下一双含情美目勾我心弦。”
“曲是你点的,却不是唱给大少爷听的。”
他仰头,很风流笑了两声,“你给谁唱的,我都听到了,我就当作是为我。”
我勾起嘴角,低声说了句厚颜无耻,转身便走入后台,卸下妆,扑入督军怀抱。
他非常高兴抱住我,“早早,你唱洛神赋很动听。”
我笑说没唱好。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意深浓,“洛神赋很有韵味,我年轻时曾在C国戏楼听过一场,对青衣的身段和嗓音要求极高,当真是难倒了不少专业戏曲演员。”
坤老这时忽然接话,“仰光名伶鹤澜仙,唱豫剧《洛神赋》最是天籁,身姿也如轻云蔽月,不过今天见识了沐廷夫人,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他手里盘着两颗玉球,眯着眼睛带了几分探究,偏头问我沐廷夫人贵姓芳龄。
督军给我披上外衣,装作没听见。
我主动打破尴尬,说在坤老面前不敢称贵,贱姓姜,单字早。
他问芳龄呢。
我说虚十九。
他默念了一遍,脸孔堆叠的皱纹挤出一丝沧桑的笑。
“美好的年纪,好听的名字,怪不得姜小姐多才多艺。”
我说坤老见笑,都是我先生教得好。
我话音未落,萨娜挽着沈枭缓缓走过来。
她一眼未看我,撒娇问坤老怎么看戏没叫她,害她应付那些麻烦的叔叔伯伯,一时半刻脱不了身。
坤老不知道她与我十分相熟,给她介绍我认识。
她留意到我额间的梅花,和腕上玻璃种的玉镯,又想起我和她晚宴时穿同色系的旗裙,脸上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
“月余未见,姜小姐一跃成为沈太太,真是令人羡慕。”
坤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你们认识?”
她垂眸假意思考片刻,“督军府时见过几面,瞧着沈太太年轻貌美,有些自愧不如,便没多搭话。”
坤老偏头对督军说,“沐廷啊,我这女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督军闷笑摇头,“萨娜小姐很识大体,在督军府从未给我添过麻烦,相反,常帮我打理事务。”
“哦,是吗?”坤老笑眯眯拍了拍萨娜手背,“往后嫁入沈家,要恪守妻子本分,多替丈夫分忧。”
听到父亲语重心长的教诲,萨娜娇羞咬了咬嘴唇,“父亲,这还没嫁呢,什么妻啊,夫啊的,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呀。”
沈枭伸手解开她被耳坠缠住的发梢,“有什么区别。”
这时,她注意到沈枭喉结上那抹红痕,疑惑问这是怎么弄的。
沈枭舔了舔嘴唇,一脸回味,“被一只发情的野兔咬的,怎么,你也要咬一口吗。”
萨娜被这话逗得粉面绯红,娇嗔推搡了他两下。
我看在眼里没忍住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