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半眯眼看着督军，“义父这是给我挖坑呢。”

督军端坐得笔直，配合他淡笑，让人琢磨不透。

沈枭笑意骤然收拢，“您这是套我话呢，让出半数，你敢给我敢接么，这乱臣贼子的帽子我担不起，再者义父如何笃定，这批货一定还在仰光，那人未必会从你管辖的海口运出。”

督军抬腕看了看表，既而面无表情注视前方，“声东击西，我的重点不是你敢不敢接，且那人的路数，你倒清楚。”

沈枭说义父这是怀疑我了。

督军皮笑肉不笑，“自然不会，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比我通透，不必多说。”

沈枭叼着烟卷，眼神变得阴沉，“这种玩笑，义父还是少说为妙，被有心人趁虚而入，会惹出不少麻烦。”

督军伸手将他嘴里的烟拿下，他问沈枭这缅甸洋烟滋味如何。

沈枭默不作声，眼神凌厉戒备注视他。

督军用指腹捻灭烟头，抛出窗子扔在他脚边。

“这烟看着劲儿不大，入口却刚烈辛辣，人看上去忠诚不二，往往包藏祸心。”

沈枭冷冷盯着他的脸，良久冷飕飕挤出一段话。

“烟烈不烈，入口辣不辣，抽的人最清楚，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

眼看气氛僵持到这个地步，我下意识扯了扯督军的衣袖，“廷叔。”

督军侧头，沈枭的目光同样定格在我脸上。

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饿了。

督军再度转过去，面朝沈枭，“年轻人总是太过自负，嘴上说着不惧的话，当真就不惧了？”

说完抬手让阿诚驱车离开。

我心里很清楚他们触犯了彼此什么。

但督军毕竟是沈枭义父，沈枭明面上再嚣张该低头的地方也得低头。

督军盘踞缅北那么久积攒的势力绝不是吃素的。

沈枭咬了咬后槽牙，额头青筋交缠，延伸到紧挨着耳根处的脸廓，说不出的狰狞。

一个没眼色的交警走过来让他签罚单，被他一脚踹飞。

窗子缓缓合上。

督军不着痕迹收敛了周身冷冽，犹如什么也没发生，慢条斯理整理褶皱的领口。

阿诚左打方向盘，朝冗街尽头疾驰而去，“督军，需要吩咐罗恩阻截吗？”

督军淡淡阖眸，“不必。”

晚上八点多，我们到了麻爷之前管理的那家夜总会门口。

他落马后这家会所换了人经营，已经重新装修成舞厅，改名叫老上海。

仿照三四十年代夜上海的风格，装横复古陈旧，特别有味道。

明面是以跳舞和走秀为主，见不得光的勾当藏在暗处，许多达官显贵都喜欢来这里放松。

台阶上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男子四五十岁，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看上去像是舞厅老板，身后跟了一群马仔。

他满面笑容迎上来，人还没到手就伸过来，“沐廷，千盼万盼终于把你盼来了，怎么来仰光这么低调，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设宴款待你。”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我是来办私事的，条子眼皮底下，本就招摇，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舞厅老板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们走到前台，他要了一张贵宾卡，双手递到督军面前。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感谢你给那王麻子打落马，否则这地界儿轮不到我接手，沐廷啊，你是我恩人，今天我做东，可别推脱了。”

督军挑眉，“既是本家，不必客气。”

舞厅老板赶忙摆手，压低声音说。

“缅北黑道只认您一人姓，我不行，我是拖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