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枭清瘦了些,右臂随意搭在车边。
黑色衬衣折射出华灯初上的霓虹,指甲烟火模糊他寂寞的眉眼。
背后是车水马龙的长街,远处几辆车缓缓驶来,停在他面前。
阿黑推开车门,指着电话和他说些什么。
他仍一动不动,沉默吸着烟。
我的心砰砰直跳,迈入车厢那只脚不自觉僵住。
我想他抬头,即使他看不到我,至少我还能看看他的样子。
可我又不想他抬头,已经断了的念想何必再起涟漪。
然而我和他交欢了半年。
他的每一寸,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即使隔着缥缈雾气,隔着冗深长街,隔着寂静无名的夜,我心中仍涌起层叠海啸。
他原本已经转身迈入车里,却忽然间停顿,像察觉了什么,精准无误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
昏暗的月光下,只是轻轻一瞥,我纤瘦的模样落在他深邃眼底。
宽阔街头车流不息,他就立于人潮苍茫曲折的黯淡光影里,仿佛一切变成电影慢动作。
只剩心跳和呼吸。
我在这一刻忽然明白。
他并非不能进去。
只是在门口看到了督军的车,料想我依偎督军肩头,那画面会刺痛他,所以才没有推开那扇门。
我说过我爱的只有沈沐廷。
此话一出,我与他间所有情霎那化为虚无的灰烬。
可我真的不爱他吗。
那缠绵刻骨的黄昏,那疯狂肆虐的夜晚。
那样滚烫炙热的缠吻,那样声嘶力竭的欢爱。
还有他不顾一切保护我的执着。
见一眼难控悸动的心,倒不如就此不见。
阿黑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我。
他默了片刻提醒沈枭还有正事。
沈枭扔掉指尖燃烬的烟,深凝我一眼后收回目光,坐进车厢合上门。
阿诚等了很久见我一直愣神,他探出头喊了声姜小姐。
当他喊第二声时,我猛地回过神来。
第一时间看向车座上闭目养神的督军。
他耳根通红,呼出的酒气很浓烈,心跳沉稳,似乎已经熟睡。
我深深吸口气。
逐渐平息这颗因沈枭而躁动浮荡的心。
转头笑了笑说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宴厅,你先送延叔回去,我待会自己打车。
转身的瞬间,沈枭的车从旁边擦肩而过,朝着金销会所的方向驶离。
在平行相交的那一秒,沈枭没有看过来。
他像是乏极了,一手握拳抵在唇下,另一手随意搭在窗边。
灯红酒绿下他清俊的侧脸是寂寞的,如一方冰河潋滟的水色,明睐迷人。
我走到电话亭,拨通一个号码。
那端响了五六秒才接通,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问我是谁,我报了姓名,他一愣,“姜小姐?”
“我找罗恩。”
“恩哥跟着老大出去谈事情,姜小姐方便由我转达吗。”
混黑的身边明里暗里都藏卧底,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门道,当下风口紧,祸端惹不起。
“不方便,麻烦转接。”
马仔沉默片刻,“您稍等。”
时间分秒流逝,我在焦灼和紧张的等待中盼来罗恩一声喂。
“是我,姜早。我长话短说,帮我混入金销,我有重要的事,关乎督军。”
他似乎有些意外,半晌没说话。
那头隔着墙传来催促他的声音。
他大喊老子撒尿催你妈催!
随后低声说了句第三颗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