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缓缓上升,整个闭合的过程持续了五六秒钟。
每一秒流逝,都如同心脏被丢在小火煨着的水里,生不生死不死般难受。
我透过黯淡的车顶灯,看清面前这双温润含笑的眉目,这张棱角刚毅的面容。
是我魂牵梦萦记挂的沈沐廷。
“延叔,我......”
我细碎颤抖抽噎,仓惶不知所措。
督军捋着我被风吹乱的长发,抚顺在背后。
他望着我,眸底溢出的柔情,胜过我见过爱过的,所有光景。
“想我吗。”
只三个字,我就哭了。
他开口不是责怪,也从不责怪。
我在缅北挣扎生存八年,尝遍冷眼,折磨,看透它的丑陋肮脏冰冷。
我父亲他啊,多了不起的一个人,为国为民,抛弃了我。
是沈沐廷,在我迈入凌迟深渊时,拉了我一把,才令我有了温度。
起初我只是他买回去的一个蝶女。
慢慢变成我的依靠,我的全部。
这样的感情,似乎很久之前,就在我的骨血里埋下一枚种子。
如今遍地开花。
我目光呆滞,在督军怀里仰起头,痴迷而贪婪望着他,“延叔,是你吗。”
他拥着我,牵起我手抚上他坚毅的脸庞,“早早,是我,我来迟了。”
嗓音磁柔,仿佛在哄一个闯祸的小姑娘。
我头埋的更深,即便是场梦,我也愿意迷失于此,再不要醒来。
他眼角漾着深深浅浅好看的笑纹。
“早早,没能在你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出现,怪我吗。”
沈沐廷太温柔。
铁血硬汉的柔情,是这世上最无法抗拒、不忍打破的东西。
我拼命摇头,身子止不住的抖。
我想说从未怪过,可牙齿打颤什么也说不出。
下一刻,两个马仔架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走到我们面前。
我仔细一看,是二少爷沈霖。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挣扎着爬到督军脚边。
“义父,绑架姜小姐,我是真的不知情啊,全是孟娴那个贱人一个人的主意,如果她的血能平息姜小姐的愤怒,您就杀了她吧!看在我是您儿子的份上,饶我一命!”
他话音未落,督军哐当一脚踢飞了他。
这一脚没收劲儿,迅猛得猝不及防。
沈霖哀嚎一声,横飞过木板,撞上装砂石的铁箱。
他倒在漫天烟尘的沙堆中瑟缩抽搐,胸腔闷了一口淤血,哇一声吐在地上。
血液粘稠飞溅,覆盖他半张铁青的脸。
督军下意识护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轻哄,“早早,别怕。”
我不怕,再凶残的场面我也见过。
他大约忘了,我跟他躲避咓罗帮追杀时,当时两方交火,他在一瞬间结果了四条人命。
我并没有听督军的话闭上眼,我盯着匍匐在地,满脸惶恐,不断求饶的沈霖。
他被打瘫了下身,保全了命,下半辈子恐怕都得在轮椅上度过。
阿诚弯腰搀扶沈霖,交给两名马仔,让他们抬下去。
这个过程,督军面容平静,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面前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虎毒尚不食子,督军对此却毫不手软。
我这辈子第一次近距离见证了缅北匪首的残忍,冷血。
沈沐廷出手必得见血,不是自己的血,就是别人的血。
但我从不畏惧。
督军对我好,我遇到的所有男人,他对我最好。
我甚至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