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舞厅老板从老上海门口迎出来。
一路小跑来到坤老和沈枭面前,弯腰毕恭毕敬打招呼。
坤老问他舞厅生意如何。
舞厅老板说有您的坐镇,整个缅甸谁敢和咱们抢生意。
“缅甸后继有人,我啊,老了!”
坤老嘴上如此说,却对这句恭维很受用。
他有意无意抬起手,正要迈上台阶时,沈枭说了句我来。
他扶稳坤老,一步一挪往上走。
火红的朝霞映照他俊朗眉目。
身上的戾气,狂气,匪气,狠气,悄无声息收敛住。
米白衬衫映照下多了几分不属于他的温润谦恭。
坤老侧头看舞厅老板,“最近,有贵客来访吗。”
舞厅老板眼珠子咕噜转,说您指的是督军沈沐廷吧,他来过,带着太太。
坤老顿下脚步,并无惊讶。
他早就得到了消息,抬头望天淡淡开口,“话带到了吗。”
舞厅老板谄媚笑,“带到了,我也拿不准他是什么想法。但我知道一点,凭他是谁,在缅甸的地界儿上也要让您几分面子,您混江湖那阵,我们这辈儿还在吃奶呢。手里三分权,也不敢在您面前瞎显摆。”
沈枭在这时忽然转过头,朝我这边看来,正好对准了半敞的车窗。
我非常迅速往后座靠去,用玻璃遮掩。
沈枭眯眼停顿片刻。
坤老问他在看什么。
他淡淡说那有一只奇怪的鸵鸟,说完唇角噙着冷笑。
坤老说这青天白日哪来的鸵鸟,随后偏头吩咐身边黑衣打手。
“给沈督军发一份请柬,就说明晚我在啸龙山庄设宴,请他赏脸过来一聚。”
黑龙盘纹拐杖敲击汉白玉瓷砖,发出哒哒脆响。
舞厅老板在前面带路,腰弯到九十度,就差跪下了,将坤老和沈枭双双送入老上海。
一大批黑衣打手紧随其后,其余客人纷纷避开,乌泱泱的遮天蔽日声势浩大。
我眼见沈枭进去,这才松下一口气,转头看向督军。
他没吭声,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对方才那些话也没料到。
仰光在缅甸是最富饶的城市。
王麻子落马,这块肥肉就摆在那儿等人吃。
坤老借着嫁女的由头从西北园区来到这里,目的绝不简单。
连不可一世的沈枭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岳父,势力可见一斑。
我问督军要去吗。
他不动声色将车窗升起,吩咐阿诚开远一些,驶离老上海几百米才开口说。
“之前老上海的老板已经暗示我,坤老来仰光需上门拜会,即便我不去,他也一定会上门请,何况我与他之间属亲家关系,不可能躲得过。”
这哪里是请,分明是笑里藏刀的要挟,不去都不行。
正想着,车子通往仰光的一条新街。
窄窄的小吃城,一到晚上人山人海。
车刚驶入其中,另一路口停靠路边的黑色轿车开了过来,不远不近并排慢行。
车窗下了三分之一。
后座男人陷入一片耀眼的霓虹之中,侧脸朝外,格外冷寂。
督军压下按钮,玻璃下沉。
阿诚见状鸣笛示意,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沈枭那张英俊面容出现在缓缓下降的防弹玻璃后。
我没由来地乱了心绪。
他手肘撑着车窗,目光扫过我的脸。
“义父虽是缅甸威震四方的江湖龙头,但行事一向低调,没想到您这第二春,也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督军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