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诤言看着程怡谨没说话。
程敬贤再次抱拳致歉,说自家马车已经过来,要拉着妹妹离开,程怡谨不死心,再问一句:
“‘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济世救民,此乃我读书人之所愿,敢问大人,身正为民,是否可不畏人言?”
“小妹!不得无礼!大人恕罪,父亲正等我们,学生先行告退。”
兄妹二人正要离开,邹诤言缓而有力道:
“程进士不辱家风,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这句赞誉非同寻常。
他认同的不只是程怡谨,还有那句“晴种雨溉”。
程怡谨领会其意,后退一步,双手平展,朝邹诤言深鞠一躬。
“多谢大人夸赞。”
邹诤言抬眼看向程若谷,两人隔着人群,未曾抱拳,相视一笑。
这一笑,许多事情都清楚了。
送走邹诤言,程敬贤好奇问道:
“我来之前,你和邹大夫说了什么?”
程怡谨双手揣在袖子里,横抱腹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她瞥一眼兄长:
“与你吏部何干?程侍郎管得忒宽了些。”
“程怡谨,你完了!过两个月来我吏部,看本官怎么收拾你?!”
“程侍郎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吗?下官好怕怕。”
往来人多,兄妹俩顾着影响,一路打着嘴仗,朝自家马车走去。
一进马车,程怡谨先告状:“爹爹,哥哥欺负我。”
程敬贤:“……”
??养居殿中。
“我在里头听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可是吓坏我了,那个施饭桶可有伤到你?”
朝臣离开后,墨承影从内殿出来,一双眼睛上下扫视着,生怕自家卿卿少了一根汗毛。
沈雁归还没说话,桑妞拍着胸脯抢白道:
“王爷放心,本将军在这里,谁能伤到王妃?”
莫说有桑妞在,那破山也就站在沈雁归身旁,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叫王妃受伤。
墨承影这是关心则乱。
“没事。”沈雁归握着自家夫君的手,“计划周密,皆在掌控中,一点事都没有。”
但他们都知道,今日算是正式拉开了登基帷幕。
真正的危险即将降临。
桑妞心中有不解,便说出来:“这些文臣心眼多得很,今日俯首,明显就是为了活命,回头还不知道要商量什么阴损法子对付王妃,王妃何不趁机,将他们一举拿下,以除后患?”
“左右借着王爷中毒,也算是师出有名。”
沈雁归笑一笑,没有回她的「师出有名」,只道:“便是为了除后患,才将他们放走。”
桑妞还是不能明白。
沈雁归:“恶人要做,机会也要给,恩威并施方为上策。”
墨承影接着自家夫人的话,继续道:“猛兽要擒,阴沟里的老鼠也要抓。”
桑妞越听越糊涂。
说到底,摄政王为君,未曾登基,再强势,也是代执天子之权。
尚书令为臣,却是名正言顺的百官之首,玉玺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杀了蔡相,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要知道这京城之中,说不准哪家酒楼铺子的掌柜,就是敌国细作。
何况,沈雁归和墨承影一直走稳扎稳打路线,若非如此,她也不必委屈自家夫君,陪沈清月做这么久的戏。
但是私交再好,君臣有别,沈雁归不必事事与桑妞解释清楚。
青霜入内,“王妃,丹珠公主求见。”
“传!”
沈雁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