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纲微微一笑没有接这话，只又道：“那您如果不想去无常学院，也不用我送您去哪的话，我可要回去了。找心悸学院里还有很多事忙。”

奚朝望着陌生又熟悉的季纲：“幸七呢？”

“带回去了。您也知道，现在落尘心可以自由地附体在特殊体质的人身上。我把他带回去，想教他一些修心法门，抵御附体啊。”

“那你还真是好心呢。”奚朝冷冷道。他怎么想得到，七千年后季纲会变成这个样子。七千年啊，他第一次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真是太久了，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深深地倦怠从他心底卷起，几乎要将他吞并。

当年的垂髫童子，现在已经是野心勃勃的一方大能，再也不是任他随意驱使的小仆人了。

季纲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便又不说了。他跳上飞剑：“那我真的走了，您需要什么可以给我用纸鸟来信。您的纸鸟总不会再有人冒充了。”

“不，我和你去。”奚朝傲慢地伸出手，让季纲扶着他。

季纲拉着奚朝坐上飞剑，他小心地笼上挡风御寒的结界才稳稳地起飞。

飞剑横掠过东大陆，从东大陆中部的山间起飞，直直地朝着西边掠去。

飞了小半路程，奚朝用手指戳了戳季纲的后背。

“季纲。”奚朝道，“如果我要杀落尘心，你帮谁？”

“啊？”季纲肯定不是没听清楚，而是诧异奚朝为什么这么说。

“别给我装傻，不然我立刻从你这飞剑上跳下去啦。”奚朝作势要站起来。

“您……您为什么要杀落尘心啊？怎么杀？我，我自己的话当然是帮您了。”季纲答了奚朝的问题，又道，“跳下去做什么？这高度冷得很。”

“他出逃多久了？”奚朝冷声质问。

“不知道啊，将近一千年了吧。”

“一千年？你没告诉过其他人？”

季纲苦笑：“公子，我也是没办法啊。告诉了砥砺人，砥砺人也打不过他，白给他送砥砺丹吃。我能告诉谁呢？现在时代不同了。虽然人族嘴里都说着反对魔修，诛杀魔修什么的，但实际上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发展。我也有顾忌学院呐。毕竟不是我一个人，我背后还有那么多人。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掀起战争。”

人族……一己之私……

“知道了。你也不容易。”奚朝答道。

“公子能理解就太好了。”

但奚朝冷冰冰地答道：“所以你就可以忘了当初颜青是怎么对你的！落尘心又是怎么对我们的！你不想报仇了吗！”

“……”季纲哑然。

“七千年了……”奚朝淡淡道。

季纲道：“颜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收留我，给了我容身之所。他待我如师如父，这些我都没忘。他的痛苦，我也没有忘记过。这些事不仅仅是落尘心惹出来的。而且颜公子已经飞升了，这还不够吗？我理解您被困在此界的痛苦，我……”

“你永远也无法懂！”奚朝咆哮道，“我恨他！我不会一刀杀了他！我要让他陷入永远的痛苦！千万年！千万年！我要他比我还痛苦千万倍！”

“……”

“我要他付出代价！”奚朝咬牙地说道。

“好吧。那您准备做什么呢？他是魔，是此界仅存的正统的魔啊。他没有心，没有在意的东西，您想要他痛苦的话能怎么做？就算是毁灭了魔界，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季纲无奈地说道，“而且他的存在，让天地间的魔气有了归属，才有了此界和魔界的平衡。他死了，此界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何况，他几乎是不死不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