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踏上了灾区前线的土地。
这个小城她来过很多次,沈岸加班去山上观测点的时候,她经常会在小城里骑着自行车闲逛,这里生活节奏很慢,人们热忱,淳朴,善良。
她甚至还认识几个人。
有个面馆的面很好吃,她跟沈岸去吃过几次,老板是本地人,三四周前送了她一些他自己做的干面条,她放在京海的家里,没吃完,因为她总觉得跟面馆差点什么,还想着下次去面馆要问问老板是不是汤底的问题。
还有一个酒店的前台小姐,她每次来都会找她订房间,她总是用浓浓的曲城口音叫她小微,徐县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是她告诉她的。
……
而山崩地裂后,那些安宁从容的岁月被掩埋在一片潮湿的废墟之下。
距离地震已过去七天,仍有遗体从断壁残垣中救援出来,排在那里,大多穿着睡衣。
凌晨的地震,多数人还在睡梦中。
此时,林微深深地明白,天灾面前,人与蝼蚁无异。
她想起沈岸曾说过,人类是渺小的,脚下的徐县,淋漓尽致。
想到还在失联的沈岸,她的心紧紧地揪着,可工作不容许她懈怠,想见沈岸,她要跟大家一起平复这场悲痛。
雨停了,不久就会等来太阳,那时她就能见到沈岸,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
余震没停下来过,引发多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导致山上没几处地方是安全的。
油罐车师傅郭善标一听到动静吓得像无头苍蝇,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天爷哟,这么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婆,娇娇啊,我怕这辈子也见不到你们娘俩了。”
他又准备四处乱窜,被人拉住。
“你还想找死吗?”
男人薄凉且不耐烦。
在山上困了七天七夜,生死关头,郭善标将一辈子的矫情在这年轻男人面前展露无遗。
与这个冷漠理智的科学家相比,他跟娇娘似的。
郭善标是个快四十的大老爷们,身材高大魁梧,曾经好歹是曲城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然地震发生时,他也不会怕油罐车爆炸,义无反顾地开着油罐车远离居民区。
当下那是不顾生死的决心,一顿猛开到了无人区,路裂开了,他才停车逃命。
那时,他看到一点光,就奔着光跑,当时吓傻了,跑到底才知道自己上了山,那光是个强光手电筒,几个人在那里捣鼓开水闸。
徐县水库是国内大河流途经的地方,水是从那儿来的,若不泄洪,底下几个村子可能就没了。
因为电路出了问题,几个当地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科学家修电路。
他们都管年轻男人叫科学家,郭善标也就这么叫了。
郭善标是个热心肠,凑上去帮忙,当时不知道哪里轰隆一声,有人说可能山体滑坡了,科学家说山上很危险,只要留一个人下来帮他就行,其他人可以走。
轰轰的声音越来越大,跟虎啸龙吟似的,大家吓得都想走,郭善标一咬牙留了下来。
两人修好电路,开了水闸准备逃生,但山体滑坡已经将所有下山的路毁了。
郭善标的手机落在车上,科学家的手机没信号。
他们只得踹开水库的休息室大门,捡了点有用的东西,四处寻找安全点。
本来科学家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想在那里等待救援,可郭善标怎么瞧怎么不安全。
他算是恨死自己不听科学家的话了,他没安全感要离开,科学家不愿意,两人分道扬镳。
后来他碰到山体滑坡,本来以为自己要当山肥,千钧一发之际,科学家的手比阎王快,拽着他衣领子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就是